「艺术东南 × 中国漆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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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东方买家是「疯子」
1960年代，英国伦敦，中国艺术品收藏风气炽盛。
传奇收藏家玻西瓦尔·大维德( Percival David 1892-1964 ) 经夫人之手，出释了一批中国文物收藏品。
● 大维德爵士与大维德夫人
其中，一件剔红漆茶托以3万多英镑的价格中国买家竞得，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为什么会震动？要先看看60年前的3万多英镑是个什么水平。
上世纪六十年代，英国伦敦房子的平均价格是2530磅。3万多英镑，几乎可以买下英国伦敦的一个街区。
而被和一个街区画上等号的漆器，是下面这件明永乐年间乾隆御题剔红雕双凤莲花盏托——达维德爵士收藏中最知名的珍品，并曾于1935年在伦敦皇家艺术学院举办的国际中国艺术品展上亮相。
● 明永乐年间 乾隆御题剔红雕双凤莲花盏托
佳士得香港2008年秋拍2916.32万元人民币释出
但是在那个漆器十足高冷、小众的年代，这种大手笔的购藏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甚至有当地的新闻在报道中大呼疯狂，说购入茶托的东方买家「是个疯子」。
这家媒体绝对没有想到的是，40年之后，佳士得香港2008年秋拍「千文万华----李氏家族重要漆器珍藏」专场，这件漆盏托以咨询价上拍，最终以2916.32万元的价格成交，直接刷新了雕漆作品的拍卖纪录。
天价成交的背后，是那个被称作「疯子」的漆器藏家李经泽，和父亲著名考古学家李汝宽所代表的李氏家族。
● 李汝宽（右一）、李经泽（左一）
「世纪」
毫不夸张的说，今天我们所看到的中国漆器大风向摩臣平台注册登录测速网，李氏家族的代表人物李汝宽，等了将近一个世纪。
先把时间刻度调回1916年。
这一年，14岁的李汝宽只身一人离开山东，到了北京，在前门大街的挂货铺当学徒，算是误打误撞，踏进了古玩行业。
挂货铺的学徒生活不但让李汝宽对古漆器文物产生了兴趣，还给了他一笔终身财富。当时，作为北京古玩行里第一家能够用简单的英文和日文与顾客交流的货铺，李汝宽在这里获得当时稀见外语能力。
● 明洪武 剔红瑶池祝寿图菱花式盘
李氏家族旧藏
● 明永乐年间 乾隆御题剔红雕双凤莲花盏托
李氏家族旧藏
等到1931年前后，李汝宽自立门户，在前门大街开设了「奇珍祥」挂货铺。作为古董商，他没有和很多人一样一窝蜂地找瓷器，转向关注漆器和家具，净找别人不注意的买。
专注漆器这样的冷门赛道，并且愿意花心思研究，李汝宽很快在北京古玩市场上闯出了大名堂。他先是担任了北京古玩商会理事等职务，又远赴日本、欧美等地考察，回国后北京、上海、南京、香港等地都开设了古董店。
● 元 黑漆嵌螺钿荣归图长方盒 《螺钿匠尹俊华》款
李氏家族旧藏
作为他收藏和经营里的重要一环，李汝宽一生致力于保护和研究中国漆器文物。
50年代初，他往返于香港东京纽约，鉴定经营雕漆等文物，成为著名的鉴赏收藏家。80年代后，他把自己关于中国漆器的知识、经验集结出版了成《东方漆器工艺》（Oriental Lacquer Furniture）和《漆器发展史》。
相比之下，长子李经泽的入行更为直接和纯粹。
出于从小对父亲耳濡目染，李经泽一生致力于中国漆器研究和收藏，从英国、日本等地收藏、购买了不少中国漆器精品，比如刷新记录的明永乐年间乾隆御题剔红雕双凤莲花盏托，便是一例。
「坏了规矩」的古董商
在李氏家族长达近一个世纪的中国漆器艺术品研究和收藏过程中，李汝宽、李经泽父子与世界知名收藏家交往甚深，友情名单可以见到英国的达维德爵士、克拉克夫妇，日本的出光、松冈和安宅，及香港胡世昌等等的名字。
这些名字背后，串联着千禧年后崛起的中国漆器市场。
● 明宣德 剔红云龙纹盏托
李氏家族旧藏
再回头看奠定了香港佳士得漆器版块领头羊身份的两场拍卖：
2008年「千文万华——李氏家重要漆器珍藏」专场，34件拍品，总成交率76.47%，总成交额9302.4万港元；
2009年「千文万华——李氏家重要漆器珍藏」专场II，37件拍品，总成交率86.49%，总成交额9003.875万港元；
如此成绩在中国艺术品调整行情之时出现，堪称惊艳，可见李氏家族的品味与实力。
● 元 黑漆嵌螺钿广寒宫群仙宴乐图八方盖盒
李氏家族旧藏
可是，真正耐人寻味的东西并不是成绩单，而是李氏家族跨越一个世纪的中国古代漆器研究、经手和收藏之路，和他们的态度。
李经泽不止一次公开表示，不认为自己是收藏家。在他看来，真正的收藏家，是自己喜欢，买着收藏，最后再捐给博物馆。而自己只是古董商，而且是「失了商人的资格，已经出了商人圈，是『坏了规矩』的商人。」
这句话的背后，是李汝宽和李经泽父子选择回到故乡青岛安度晚年之后发生的事情。
2009年起，李汝宽多次向青岛市博物馆捐赠家藏漆器重宝。其中一件明「永乐」、「宣德」双款剔红亭阁人物盘，世存不过三件，是中国所存唯一。
● 明永乐剔红亭阁人物博弈图盘
李氏家族旧藏，现藏青岛市博物馆
● 汉代至三国 剔犀云纹圆盒
李氏家族旧藏，现藏上海博物馆
哪怕是在李汝宽先生逝世后，李经泽代表李氏家族先后多次向故宫博物院、上海博物馆、山东大学博物馆、青岛市博物馆等捐赠漆器，为的就是延续父亲「藏宝于国」遗志。
由此来看，这「坏了规矩」古董商的自我打趣，看起来云淡风轻，内核却像中国的那条独一无二的「倒淌河」一样，笃定地向中国回流。
文字 / 井一
图片 /香港佳士得官网、UCLA等
参考资料：
1、刘元鸣：《李氏家族的东方漆缘》，青岛博物馆
2、《再现一个家族与一座博物馆的特殊情缘》，半岛全媒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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